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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并肩(第六章)

第六章

   

    那三个字一跳进眼里,阿诚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信给丢了。大哥好不容易从失恋的伤痛里走出来,才过了一段正常日子,汪曼春有完没完!

    可他盯着信封好一会儿,终究还是把信拿进来了。

    明楼看他进来,自己还在那跳着,“信拿这么久。”

    阿诚把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,给他倒了一杯水,“歇会儿。”

    明楼停下动作,把音乐给关了,到沙发上坐着,接过阿诚递的水,翻起茶几上的信件来。

    “左翼分子圣玛丽教堂集会被捕……”他看着这一串醒目的标题,眉头微蹙,丢到一旁,翻几下没有找到从国内寄来的申报,扫几眼那些邀请函,直接拿起下面的两封信,一封寄件人写着“明镜”,另一封……他瞥见那个名字,手顿住了。

    那一霎的沉默,让偌大的客厅笼上了尴尬的气味。阿诚观察他的神色,斟酌一下措辞:“汪曼春还挺执着的,都两年了还没放弃打听你的地址……”

    明楼神色冷淡下来,信在手里转了好几圈,拆开封口,打开信纸,看见开头的那两个字“师哥……”他眼睛几乎是一阵刺痛,快速把信纸重新折起来塞进信封里,见阿诚正看着自己,他淡淡一笑:“也不是不能做朋友。”

    阿诚缓和气氛,笑着把明镜的信推过去:“看大姐的,是不是又骂你给她回信迟了。”

    明楼似笑非笑给他一个白眼,打开明镜的信。

    “……潜心学业,勿要掺和政事,姊素闻巴黎左翼分子活动频繁,汝切勿一时脑热混迹其中,时局颇为不妙,须敛性收心,万勿引火烧身……”他明白大姐的心,大姐最不愿意他参与任何与政治有关的事,一心只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学者,所以格外担心他会参加或民主或激进的组织,到时候走上一条不归路。

    明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,巴黎作为红色政权兴起的源头,各种民主党派团体活动频繁,政府大多数时候对其放任自流,实在交代不过去就实行镇压,成效短暂。像明楼这样的在校大学生,尤其容易被这些组织所吸引。

    做一个学者,他何尝不想呢。可是看看如今国内时局,一月份东三省全面沦陷,三月,日本扶持的傀儡政府满洲国成立。国军连连撤退,后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《淞沪停战协定》,表现令人失望,反倒是中共坚定抗战,发表了作战宣言。这样的时局,想要一心钻研学术,恐怕身不由己,何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,他无论如何都想献出自己的一份力的。

    他折好信,放进信封,看到阿诚一脸询问的模样,随口诌道:“大姐教训你,好好读书,不准谈女朋友。”

    “这是说给你听的吧。”阿诚把信件收好,外面铁门突然发出重击声,他皱眉,瞥一眼墙上的钟,都九点了。

    明楼往沙发上一躺,“门铃坏了就是不好。阿诚,去开门。”

    阿诚无奈起身,想着是谁这么粗鲁,大哥的朋友不至于,而来找自己的人……这个时间点也没人会来找他啊。

    他走到铁门边,没发现什么人影,犹豫片刻,还是打开了门。门口的玻璃灯挂得好好的,四周也没有什么动静。

    “见鬼了……”他话音未落,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,直接把他拽得蹲下,顺势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,他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人捂住了嘴。那人长着一张亚洲面孔,留着胡须,不到四十,有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阿诚。

    阿诚闻到了鲜血的味道,眼睛往那人手臂上一瞟,原来中枪了。

    那人示意他不要大喊大叫,他眨眨眼表示同意,那人才松开手,低声问:“小兄弟,中国人吗?”

    阿诚对眼前的人没有好感,没有立即回答,那人接着又问:“あなたわ日本人ですか。”

    阿诚皱眉,答了一句“中国人”,随后拉起他:“进去再说。”

    明楼的声音突然传来:“慢着!”

    搜捕队一路追来,发现在一栋洋房外血迹不翼而飞,相互之间对了个眼神,迅速把房子围了起来,大声又不失礼貌地喊门,门开后却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进去,看到客厅里就着音乐独自跳舞的明楼,顿时怔愣住了。

    明楼雅兴被打断,颇为不悦地问阿诚怎么回事,搜捕队队长忙解释他们正在抓捕一名逃犯,为了确认居民的安全所以进来查看,明楼笑了,淡淡扫一眼进来的一大堆人,极有礼貌地说“队长这么尽责,斯特先生一定非常欣慰”,队长顿时一惊,没摸清楚明楼的身份,低头问属下进来时看到的门牌号是多少,属下说了个数字,队长冷汗都下来了,这是政府办公厅斯特先生的别墅!

    “先生怎么称呼?”队长露出恭维的笑。

    “我姓明。”明楼语气客套而疏远。

    之前听说斯特先生的故友明瑞东的儿子来了巴黎,斯特先生尤其重视,住处和学校都亲自安排打点的……可是眼看着要抓住了,他怎么甘心什么都不做就收队?怎么也得搜一搜。

    队长打定主意,开口道:“明先生,您是斯特先生的客人,我们不敢怠慢。方才那个逃犯凶残至极罪不可恕,而且逃跑的方向正是这边,我们担心他已经潜入了您的家里。为了您的安全着想,我们不得不对房子进行搜查,请明先生体谅。”

    明楼扯出一个笑,却带着阴冷的味道,显然是动了怒,“不敢妨碍队长执行公务。”

    队长硬着头皮下令开搜。搜了小半个时辰,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,一无所获,队长脑袋懵了,怎么可能,血迹明明是在房子前消失的!那家伙还能飞了不成?

   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下属,跑到他耳边低声说“西边发现新鲜血迹”,他当即一巴掌拍下属脑袋上:“怎么办事的,不早说!”转而跟明楼道歉,说明天一定找人来维修。他原本笃定逃犯就在房子里,所以才搜得这么彻底,下手也没了轻重,搜了这么一通,房子里被弄得乱七八糟,还有一些东西给碰坏了。明楼似笑非笑:“您是搜捕队A组分队长本沙明吧?维修费用您到时候跟我说,我给您向斯特先生说明,让他给您报销。您这样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,我一定要给斯特先生好好提上一笔。”

    本沙明冷汗直流。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报出来的同时,他就明白,这个年轻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了,连他的名字和职位都一清二楚,甚至知道他职位低到根本见不到斯特先生,而且这件事,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上报。无凭无据私自搜查上司的别墅,这不是尽职尽责而是自寻死路。

    搜捕队离开不久,阿诚去外面把那个人扶了进来,那人脸色苍白,昏过去前还打量了明楼一眼。

    明楼和阿诚把那人架进卧室,迅速处理伤口,阿诚没想到大哥手法熟练,像是学过伤口护理。想想方才的情景,当真是惊险万分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明楼把那人藏在搜捕队来时那条路的草丛里,因为他们一定会搜屋子,而自己队伍刚刚路过的地方就不会再去看了。

    “大哥,万一他们真上报给斯特先生?”

    “他们不敢。他们和左翼团体勾结,逮捕一个指定的人就私下交易,悬赏金四六分成,这种勾当早就有了,你以为他们真在办正事?”

    “这个人是左翼分子要抓的人,那他……”

    “阿诚,记住,救了一个朋友未必是好事,帮了一位敌人也不见得是坏事。”明楼把绷带缠好,打了结。

    第二天那人醒来,先表达了感激之情,问了明楼的名字,又交谈了一上午,期间眉目舒展,神情淡然自若,下午便留下书信不辞而别。

    信中写道:“明楼,你很聪明,也有才智、懂权谋,性子沉稳,将来前途无量。记住,我的名字是周佛海。”

    阿诚眉毛全挤在了一块。明楼对他一笑,把信凑到打火机上烧了,眼中的温度慢慢降到了冰点,透着一股瘆人的寒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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